李瑞英退隐的真相电脑 RPG 游戏已经发展了 40 年，玩家和开发商似乎都已经达成共识，共同制定了不言而喻的规则：我们的游戏中应该有高难度的战斗、冗长的对话、邪恶的反派、装满的宝箱、亟待拯救的世界，并且完全不需要加入任何政治元素。很长一段时间里，这项铁律运转良好。

　　然后，以上所有预期都被 2019 年发售的《极乐迪斯科》（Disco Elysium）给打破了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由爱沙尼亚艺术家团队制作，玩起来就像是一款传统的等距视角 CRPG，要素齐全，有队友、对话文本、待解的谜题、待搜索的宝箱和精美的手绘背景。但和别的经典 RPG 游戏比起来，本作有一点显要的不同之处：我们的主角是人类中的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。他是一名阴郁的酒鬼警探，头天晚上在一家破败的沿海小旅馆里喝得烂醉，结果他失忆了，衣物也不知所踪，导致他不得不拼尽全力来解开一桩简单的谋杀案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如此古怪的开头奠定了游戏的基调：引人入胜的对话、不合常规的场景和令人尴尬的互动。游戏开场不过几分钟，你就可能得一边回忆自己的名字和职业，一边去与镜子拌嘴、死在从吊灯上拿回领带的过程中，或是笨拙地尝试勾引另一位住店旅客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的可探索区域不大，但每个地方都有可交互的角色、物品或是事件，你会和这些人、你的搭档以及你脑中的声音进行长长的对话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：最终剪辑版》（The Final Cut）是 2021 年为本作发行的扩充内容，其中添加了完整配音、新的任务和额外的游戏音轨。

　　不管你是手忙脚乱地想让你的角色回到正轨，还是选择直接一头扎进混乱与疯狂之中，你一定都能从这些离谱的对话选项中获得许多乐趣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优秀的文案并不是它唯一的优点。当然了，本作文笔优异、妙趣横生，而且它的剧情主旨（你是个废物，但你得当警探）颇为新颖，不像从古至今的其他 RPG 那样，全是拯救世界的情节。但本作的对话真正吸引人的地方在于技能的干扰。《极乐迪斯科》中，你的 24 种技能都可以随时开口打断你正在进行的对话，或针对当下的事件提出他们自己的看法，或给出略显可疑的建议。

　　这种创新的机制颠覆了玩家在 RPG 游戏中对话的体验，让选了不同技能的角色都能获得独特的互动。例如，“博学多闻（Encyclopedia）”技能会在对话中插嘴来解释历史背景，而“钢筋铁骨（Endurance）”则会催促你……接纳法西斯主义。显而易见，有些时候你压根不该听从你脑内这些声音的胡言乱语，否则可能会见到一些戏剧性的展开。

　　不过，就算你任务失败，或是你不知怎么把自己的状态搞得更糟了，你也不必像玩别的 CRPG 游戏那样急着回去读档。在本作中，失败会为你敲开新的大门，你的角色可能会因此获得尝试新事物的机会，经历不可思议的事件（比如主角可能会把手枪含在嘴里来威胁某位嫌疑人，称如果对方不开代的话他就自杀）——直接读档的话，这么重要的一段经历就要被抹掉了。

　　小心了：《极乐迪斯科》的角色会记得你曾经说过的话。如果你还想以警察的身份审讯某人的话，那也许就不要说你的名字叫“毁灭的先驱”，或者让他们看到你唱卡拉 OK 大失败。但从另一方面来说，谁知道呢？也许如果他们同情你的话，事情就会变得更简单。

　　我希望能在虚构的世界中讨论一些现实生活中的事情——我们面临的政治问题、当前的地缘政治结构、现代社会的顽疾等等。而且，在虚构世界中探索完这些议题之后，我希望我们不会觉得麻木、孤独且无助。我希望我们能从中汲取生存下去的力量，而不是只能空虚地喊道：‘啊，我的天，我真想回到童话中的精灵王国去；但在经历了这一切之后，我已经做不到了。’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里有几百次技能检定。如果你事先达成了某些条件，成功的几率可能会上升，但游戏会逼迫玩家接受失败的后果，以及检定失败所带来的的独特展开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的虚构时代背景融合了“咆哮的二十年代”[1]与七十年代，其中穿插了一些苏联与欧洲殖民帝国的暗示，世界观复杂而沉重。在我游玩的过程中，这些设定徐徐展开的过程是最令我眼前一亮的体验之一。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游戏开发者们来自爱沙尼亚，他们以一种既悲观又乐观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政治立场，这在西方的 CRPG 中难得一见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不仅仅与政治诉求有关。本文开头引用了首席编剧在 2019 年接受的一段采访，他解释说，他们希望本作能与人们的真实生活经历和现代社会的顽疾密切相关。通过游玩本游戏，人们也许能从中受益，以全新的方式面对逃避主义，解决我们在现实世界中遇到的难题。

　　听上去也许有些荒唐可笑，但本作的确没有汲取我们的活力，反而让我们精神焕发。这可以归功于游戏制作上乘的音乐，那曲调中既闪烁着正能量的光辉，又流淌着深刻而动人的感伤之情。但总的来说，还是要感谢我们的废物主角。《极乐迪斯科》的最开头，主角就已经一败涂地，所以只要往任何方向前进一小步都算胜利。

　　如果我们时不时能和这位废物警探的尴尬处境产生共情的话，那么他的正向情感能够激励我们也是合情合理。比如说，我们应当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身一人在挣扎求生：不管是在游戏里还是在现实世界，都是金·曷城警督一直支持着我。一眼看上去，他像是个冷漠的、教科书般刻板印象中的条子，但他其实要丰富、深刻得多。

　　《极乐迪斯科》的背景设定原本是 Robert Kurvitz 为一款桌面 RPG 游戏设计的。他还把同样的背景设定用在了 2013 年发布的一本小说中，小说名为《神圣而可怕的空气》（Sacred and Terrible Air）。

　　当然了，游戏并不是完美无瑕的：本作没有传统 CRPG 中的战斗要素，只有以对话文本为基础的战斗，有些玩家可不喜欢这点。还有人认为游戏的换装系统过于冗余——过技能检定之前，你可以通过换衣服来获得一点点加成。

　　最让我困惑的是思维阁（thought cabinet）系统。这是游戏的核心创意之一：设计一套可以装备思维的物品栏机制，以解锁更多的对话选项。有了思维阁，我们的主角可能就会痴迷于扮演超级巨星，或是滔滔不绝地谈论一位名为一击即溃 · 迈克（Contact Mike）的拳击手，一有机会就要提起他的故事。理论上来看，这套系统很棒，很好地展现出了游戏特色——能为玩家的选择提供丰富多样的反馈。然而，我只觉得这些思维的效果过于花哨了，往好了说是有些隐晦难懂，往坏了说就是令人摸不着头脑了。

　　但总的来说，这一切都瑕不掩瑜。从世界观的构建方面来说，鲜少有游戏能媲美《极乐迪斯科》，更不要说能像本作一样传达出如此深刻的思想和情感了。不过，本游戏最为成功之处应当还是它的文本：如此有趣、充满新意、令人着迷的文字为所有的 CRPG 制作人树立了新的行业标杆。没错，本游戏的确不含战斗要素。但如果每段对话都能让你愉快地挣扎许久，那还需要冲怪物开枪么？

　　思维阁能让你在脑中植入一些想法和信仰，比如观念、荣誉观念或是怀旧之情，丰富你的世界观。

　　一共有 24 种技能，每种都有自己独特的声音。技能点数不是越高越好，如果受其影响过深，很可能会误入歧途。

　　1译者注：咆哮的二十年代（Roaring Twenties）是指西方世界和西方文化中 1920 年代的十年间。这是一个持续经济繁荣的时期，在美国和西欧具有独特的文化地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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